老酷也疯狂

   艾米是美国著名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博士笔下一头苏门答腊犀牛的名字。博士满含深情地写道：“1994年5月底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情。那是在辛辛那提动物园，当时我走进园内的一个房间，那里有一头四龄的苏门答腊犀牛，名叫艾米。当时，我凝视着她可怜的脸，并将手掌贴在其多毛的肋部，好一阵子，她都没有什么反应，——除了眨巴几下眼睛。这就是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我已经感到很欣慰：因为我终于遇见了自己现实生活中的麒麟。”
  “苏门答腊犀牛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动物——非常害羞，且令人难以捉摸。它是世界上最稀有的动物之一，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皮书确定为“极危物种”。
   “苏门答腊犀牛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它是一种活化石，其所在的属起源于至少3000万年以前的渐新世（即恐龙时代距今时间的一半），于是，除了几种古老的热带蝙蝠以外，苏门答腊犀牛便成了最古老且相对来说未变化的世系。”
  “但是至我写这书的时候，世界上仅存300头，而其中17头是被圈养的。可见这个物种正濒临灭绝。我不仅想起了遇见爱米的那个晚上，我们生活在一个多么反常、多么令人惊恐的时代！因为我看到并触摸到了这个奇迹——来自地球另一侧的也许是苏门答腊犀牛经历了漫长地质年代的最后瞬间。”
   我想到与爱米命运相同的还有我们中国的白鳍（代）豚淇淇。白鳍豚是我们中国独有的生活在长江水域的宝贵物种，被称为“长江女神”，“水中的大熊猫”。淇淇是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养殖的世界与人类相处时间最长达23年的白鳍（代）豚。他体型柔美，聪明可人，有着美丽的吻和流畅的曲线，与孩子们嬉戏时欢快跳跃，发出天真的啸声如天使般歌唱。可惜2002年他不幸离开了我们。从此，人类再也没有在自然界看到他同类的可爱身影。
   为了找寻这美丽的女神，2006年１１月６日至１２月１３日，由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长江渔业资源管理委员会和瑞士白鳍豚保护基金会等联合组织了２００６长江淡水豚类考察活动。来自中国、美国、英国、日本、德国和瑞士等６国的鲸类专家乘科考船从武汉出发到上游宜昌，沿江而下到达上海又回到武汉，在来回３４００公里的长江干流的水域内寻觅白鳍豚的踪迹。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白鳍豚，这一被誉为“长江女神”、“水中熊猫”的珍稀水生哺乳物种竟遍寻不获，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党委书记兼副所长王丁博士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我们已经无法估计或判断目前长江到底还有多少白鳍豚存在。”
    白鳍豚这一长江独有的，比大熊猫还要古老的淡水豚类，是否已经从“濒危”走向了“灭绝”，或者“已经”灭绝？ 王丁说：“白鳍豚作为一个物种不是因自身原因自然死亡或濒危的，据调查，白鳍豚的死亡９０％是由人类活动引起的。”而白鳍豚的“四大杀手”分别是过度的渔业开发、航运发展、水质污染和水利工程建设。这些是长江水生珍稀物种共同面临的生存问题。此次考察还发现，长江中另一种淡水豚类——江豚数量也呈明显的锐减趋势，目前整个长江江豚种群约有１２００头至１４００头，只相当于１９９１年种群数量的一半。因此，白鳍豚的危机不仅仅是个物种保护的问题，而是一个“标志”，它代表整个长江生态环境向人类敲响了警钟。王丁说：“白鳍豚和人类一样处在食物链的顶端，假如长江无法支持白鳍豚的生存，那么支持人类的生存也会成问题。因此，保护白鳍豚，保护长江的生态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
    艾米在2001年9月13日产下了一头健康的雄性小犀牛，而淇淇的命运就没有爱米那样幸运，自从他令人痛心地离开我们，人类已经四年没有见到他同类的芳踪，和许多物种一样，可能已经走向不归路。
    古生物学者将4亿5000万年前到5-1万年前的显生宙初期，称为 “伊甸园时代”。而自从人类进入了新石器时代，学会打造工具制造弓箭、渔网，随着渔猎、农耕等生产方式的发展，人口剧增后，便正式拉开了物种大灭绝的序幕。自然母亲孕育了4亿五千万年，有多达数十亿物种的孩子们，最终被只有100万年生命，1万年智力的怪胎人类而逐个吞噬。根据2000年的红皮书估计，地球大约1/4的哺乳动物和1/8的鸟类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灭绝风险。
    正如爱德华·威尔逊博士指出的“物种灭绝的惨痛历史给与了我们如下的教训：
    1）高尚的野蛮人从来就不存在。
    2）被占据的伊甸园就是一个屠宰场。
    3）发现天堂就等于失去天堂。
    迄今为止，人类一直都充当着生灵杀手这一角色。”
    我是用两天的时间一口气看完了身为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昆虫馆馆长爱德华·威尔逊博士所写的《生命的未来，艾米的命运，人类的命运》这本书。联想起前几日看的中央新闻频道《社会记录》报道的淇淇的命运，心情尤为沉重。
    我想中国人的传统道德和伦理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扩大为爱我族绵延一万年的土地，爱自然母亲，应该套用一句过去时髦的话：“怎么强调都不过分。”何以方舟子之流，站在技术经济霸权的角度，站在人类唯我独尊的角度，将为怒江建坝而哭泣的环保志士斥为“极端环保主义者”，以理论的傲慢，抓住普通人不甚擅长概念的细枝末节，竭尽嘲讽之能事，但却未见他们对上述惨绝人寰的物种大灭绝，对祖孙后代面临的环境危机，说半个不字？
    我认为，绝不是耸人听闻，“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改革开发以来，中国把与阶级敌人的斗争，转变为与自然资源的斗争，虽然取得了生产和经济的进步，但是也因为无知和盲目，将人与自然环境的矛盾推向了空前危机的边缘。“和谐社会”理论，为中国人民变“向自然索取，”到“与自然和平共处”，建立了划时代的理论界碑。从此，以二十一世纪速度狂奔的摇晃的中国巨人，心中有了正确的方向，不会真成为无疆的野马，而震动全世界。
    当然，从理论到实践，还有一个过程。但是，自然母亲已经满目疮夷、岌岌可危，再等就会回天无术。因此，我们对环保有清醒认识的有识之士应该为森林、为大海、为环境、为自然母亲大声疾呼、奋起抗争、犹如我们的父辈对民族侵略者进行无畏的抗击一样。同样是面对民族危亡,一个是外族的侵略，一个是环境的恶化，同样关乎民族危亡和后代的命运，如果过去“诺大的华北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那么今天，诺大的中国，也应该容不下一张张饕餮餐桌！” 人类正在张着他们的血盆大口，沿着食物链一直贪婪地吃下去，直至独占生命的大树上本应属于多样生物的生态位，成为蚕食自然母亲的为我独尊的恶性肿瘤。那时地球就会像一个爬满虫子的烂苹果，最终人类会与自然同归于尽。
    当前，我认为应广泛开展如下讨论：
   1）中国目前是“盛世”，还是危势？
    许多官员盲目乐观，热衷于自己任期的政绩，提起盛世，头脑发胀，骄傲狂妄，俨然自己是自然资源的主宰，仿佛环境的破坏和后代安危的千钧重负都不如自己的二两乌纱帽重要。因此就会屡屡发生德钦毁林危及除人类以外唯一红唇生物滇金丝猴的惨痛事件。
    2）发展是不是硬道理？
    中国不再是地大物博，人均资源极度窘迫。建国以来，我们这两、三代人生活状况的改变，消费了数千年资源的积累。正如爱德华·威尔逊博士所说，如果全世界都按美国方式生活，需要四个地球。如果全国的人都按目前某些爆发户那样日日享用饕餮大餐，鲸吞资源，那么需要几个中国？中国巨大的人口基数，导致平均GTP的可怜，自然承受力的极端脆弱和未受重视的严重现状，有什么理由还为每年10.5%的增长率而沾沾自喜？
    3）中国是应当全面开发、全盘人工化还是为自然保留空间？
    建国初期，我们盲目的全盘苏化，害得中国经济发展走了弯路。现在，沿海大改革，西部大开发、中部大崛起，到处是热火冲天的工地，到处是公路、水库、房屋建设.诺大的中国盘已经没有一个安静的角落！如果没有深思熟虑的发展规划和环境评估，盲目开发一个项目，就可能会有一个类似阿斯旺水坝那样的不可恢复的可怕遗憾。那是环境的耻辱柱，是自然母亲额上的羞辱黥纹。例如，我知道的，在湖北美丽的土家族人的故乡，500公里的清江上，就建设了三座世界级水电站，500里清江的自然美景荡然无存，与都市丛林何异！难道真要把中国广袤的大地全盘水泥化、人工化？是否应当为自然留出喘息的空间，是否应当为淇淇和其他生物留出美丽的森林、草原和高山？
    因此。我突发奇想，如果以腾冲到暧琿划一条分界线，以东、以南为人工区域，发展市场经济，尽可以集中全国90%以上的人口，路面全部硬化，房屋可用人造建材覆盖，环境完全依赖人工条件如电脑、空调、暖气，农民工都可以涌入谋生。但是此线以北以西还是作为自然区域，保留我国三千年的自然经济，作为给子孙后代和其他物种的保留地吧！让我们的子孙，不仅只是会玩电脑，游戏机及其人，让他们也能看到瓦蓝瓦蓝的天空，深邃的海洋，嬉戏的动物和唱歌的小鸟，让他们也能享受自然母亲的温馨而不是人工世界的冰冷！
    如果我们全国的环保主义者，特别是老人和孩子，都能捐献一些钱，建立数额庞大的环保基金，自主、合理支配而不让官僚管理，就能做很多好事，如赎买德钦那样老少边穷地区的森林砍伐权，既用经济杠杆保护起来，又给了当地人民生活的出路。这样比单纯呼吁要有效和现实得多，正如目前世界自然基金会在全世界所做的实事那样。我愿意捐钱给牡丹江的农民，补偿他们玉米地的农业的损失，但要给东北虎和野猪，留出生存的山林。相信许多朋友都有这个愿望。当然，我们有责任监督公务员的良心和行使我们的立法权。我们要举手而不只拍手，要求国家的税收，多用于环保而不是公关吃喝。
   如果，我们父辈可以在昔日民族危亡时有牺牲精神，为什么现在在国家自然环境危亡时刻，我们不可以有点奉献精神？让我们嘴下留情手下留情，少吃一点饕餮，少穿一点时尚，少装修一点奢华，捐出一点零用钱，以清净无为的大智慧，为自然母亲奉献孝顺和忠诚。
    远去的艾米和淇淇，何日君再来？
    我们想念你们，我们愿意紧闭血盆大口，为你们，我们的好兄弟姐妹，留出生存的空间。愿你们回望这片深情土地的眼神再也不要如此哀怨。